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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我叫柳飞风,是一名无事游荡之人。过去的二十五年来只是庸庸碌碌的过了,现在猛然惊醒,觉得如今的自己宛如一片白色的纸张一样。洁白的让人恐惧。记忆,以前的记忆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我大脑里面一点都没有留下。费力的想来想去,也对我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比如我是什么时候毕业的?我是老师是谁?我以前欺负过女生没?朋友都有哪些?这些事情我竟然都想不起来。虽然都是一些平淡的不能在平淡的记忆,但就是想不起来,而猛然发现这一事实的我,有时感觉痛苦无比。

当然也不是说我对过往之事一点都没记着,起码我还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与母亲这一类的亲人的名字。这点让我很欣慰。而我也不是一个较真之人。虽然刚开始有点痛苦与迷茫,但在以后的日子中也就想通了;想不起就想不起了,一点记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还是个人猜测了一下,我想不起过去记忆的原因:大约过去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在当天晚上随着夜风消散的一干二净了,而这几天的惊醒才开始记住每天的事情了,所以我才发现我的失忆。

这不是一个什么能说得通的理由,但我也不想深刻的去想了,就这么认为了。毕竟我不是苏格拉底这一类的哲学家,思想家之流,凡事都要想个一清二楚。

奇异的是,我想不起自己以前干的事,但是对平时生活用的物品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像什么牙刷要在上面铺上一层牙膏才能刷牙,上完厕所一定要记得冲洗马桶等等之类的我都明白的清清楚楚。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我也挺喜欢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这样让我能过正常日常生活。不用像一个无知的婴儿一样让人伺候。

猛然惊醒的第三天,我刚刚从失去记忆的不安中安定下来,喘着急促的气息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的终极话题‘惊醒过来的我到底是属于什么?是重生还是别的什么?’时,家里面的安全门被人敲响了。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毕竟我是一个忘记过去的人,如果开门的人正好是我的一个朋友,而我叫不上他名字时,是不是会很失礼。竟然失礼,还不如装做不在家呢。

奈何门一直敲着,而且敲门的声音有越来越大的势头。好像那敲门的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肉与铁质的安全门相碰的感觉。终于在一刻钟以后,我有点忍受不了这么奋力的敲击声了,也害怕被惊扰的邻居们的咒骂,所以我穿上拖鞋从沙发上离开,去开了门。

打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人,我奇迹般的认出了他。还真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屁股也太沉了!我都敲了三个小时的门了”

“胡说,明明只有十五分钟而已!”奇怪!为什么大脑里面就没有他的记忆,偏偏看到他以后我就一下子认了出来,而且还用如此熟络的语气与之说话。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一刻钟也好,三个小时也好!反正是我连续敲了好几次门你才开的,这你就不要抵赖了,嗯。我有点渴了,冰箱里面有什么雪糕没?”

“滚蛋!”为什么我可以用这种语气对他自然而然的发火?

“小气,不给就不给,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他用近似无赖的架势把一袋子东西扔到了客厅里面,然后自己跑去餐厅里面打开冰箱从下面的一层抽屉里面拿出一根巧乐兹吃了起来。

我只是知道我绝对认识他,并且应该跟他很熟。但是名字什么的,我实在是无法想出来。茫然间,痛苦又带点不安的心又一次跳动起来。我沉默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发什么愣呢?”他走到我面前,嘴巴里面含着雪糕。

“没什么,只是思考一下人生终极问题。”我说谎了。

“啊?真成神了!”

“什么?”

“什么什么?”

“我说的是成神,是什么意思?”

我带点希望的眼神瞧着他,冥冥感觉到,我忘记过去的事情,大概可能跟这方面有关。他咬着雪糕,眨着眼睛瞧着我,然后放声大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神大人,你不会忘记你要当一个神学家的理想了吧?不过也好,这几年的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就像是东北那面跳大神的,看到我们头皮直发麻。”

看来他是给不了我什么答案了,我只能沉默的垂下眼帘,内心的不安瞬间加剧了不少。他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安,问我:“怎么了?”

“我······我大概是失忆了,以前的事情记不清了”犹豫了一下,内心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个家伙很可靠,所以就对他坦诚相见了。

“是吗?那你能叫出我的名字吗?”

“抱歉,忘记了”

“···你还记得你欠我三百元钱吗?”

“是吗?”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心想此人跟我如此熟悉,大概真有可能欠人家钱财呢。便站起来从衣柜里面的一处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三百递了过去。

“嗯。你真的失忆了?”他接过钱发了一下愣,然后开口问着。

“是的,大概是失忆了。”

“真是可怜,不过也没什么,你要知道我可是一名医生的”

“你是一名医生?”

“这也忘记了?”

“抱歉!”

“没什么。作为一名医生,我总是不能放下你们这些患者不管的。总之,想要治好你失忆的毛病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请多多赐教!”

“你知道贝多芬吗?”

我摇了摇头,他叹息了一下,说道:“贝多芬就曾经失忆过,当时他家里面的人可是焦急的一团糟,毕竟这是一个天才画家嘛,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一名大画家。如果失忆了,记不清画画的步骤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他最后治好了吗?”

“治好了,这个方子现在还流行着。我可以免费告诉你的”

“多谢”

“没什么的,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和你说啊,当时贝多芬因为失忆记不清画画的步骤,要多痛苦有多痛苦,经常把画布撕得粉碎。他的父亲看不下去了,就找了一颗鸡蛋放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小达···咳咳···小贝多芬啊,画画忘记了就忘记了,我们从头学习,来画鸡蛋。’贝多芬就听从他父亲的话,专心致志的画起了鸡蛋,然后有那么一天,天空刚刚惊出一道闪电,贝多芬就一下子把以前的记忆都回复过来。成为了一名伟大的画师。由此可见,画鸡蛋,是一个回复记忆的方法。哦,已经这个时候了,我要回家了,以后再聊吧。还有那一袋子方便面是你以前拖我给你买的。钱我就不要了。告辞!”

“再见”我送走了他,然后左右思考了一下,便从厨房的一角橱柜里面拿出一颗鸡蛋放在了茶几上,又去了书房拿出毛笔仔仔细细的画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毛笔画过鸡蛋,所以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发愣之际,突然只觉得大脑灵光一闪,我就挥舞着毛笔‘刷’的在宣纸上画了一个圆圈。仔细一看,真像是一个大型的句号。我想不能浪费纸张,就又在句号里面又画了一个鸡蛋。竟然还是一个句号。如此这般,在宣纸上满满都是鸡蛋以后。看着宣纸上大大小小的行似句号实乃鸡蛋的画,不由内心烦躁,耐心什么的也消失了。也瞬间觉得贝多芬这个画家的伟大。虽然不知道他画鸡蛋画了几天,但肯定比我有耐心与毅力。

我把毛笔洗刷干净,用纸巾把毛笔尖的水分吸干就挂在笔架上面。又从一边拿起一支铅笔把那张画满鸡蛋的宣纸翻了过来,仔仔细细为茶几上的鸡蛋素描起来。‘刷’的一下,又画了一个句号,然后用橡皮把一部分擦去,又细致的延长了一下笔痕,使其成为一个椭圆形的物体。然后又用铅笔来来回回的左右在纸张乱划着,以准备让其看得更加有立体感,更加像是一颗惟妙惟肖的鸡蛋。

三个小时以后,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宣纸背面那一团用铅笔涂成的明亮的黑,不知道我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宣纸上面的鸡蛋没有了,只留下铅笔的痕迹。

第二天我又在书桌上奋斗了三个小时,这一次一开始便使用的铅笔,结局还是如昨天一样让人不知纸张如何成明亮黑了。

第三天也是如此,第四天我刚刚拿起铅笔准备画鸡蛋时,安全门又有人拍响了,我犹豫了一下,把铅笔放到桌子上,起身开门,一个带着金丝眼镜,一脸温和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仔仔细细的瞧了我一眼,轻声开口说道:“听说,你失忆了?”

“你是?”他想来也应该是我的一位朋友,但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开口问了起来。

“没什么,我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忘记了就忘记了”

他轻笑着,好听的声音如同一汪泉水,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我瞬间感觉对不起他,低头用不安的语气开口道歉:“抱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如果有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下楼走了。他的这种干脆,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内心里面一直惶恐不安的想着:他是不是从此离我而去。我也就永久的失去这位朋友。随后不由的又安心的想着:如此也好,毕竟现在严苛来说,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如果是我以前的朋友,可能还对现在的我还有点失望呢。

就这样带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没有再去画鸡蛋了。而是打开电视,在嘈杂的新闻联播声音中,在沙发上发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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